图片来自网络
乡下姑娘梁雪真跑到大学宿舍撒泼静坐,大闹前男友屈长亭,系主任老彭找来三个女生,先将她安抚后,答应处理她所反映的前男友赖婚的问题。
当天晚上,彭主任找来屈长亭了解事情经过。听说屈长亭已在春节期间和梁雪真退了婚,且彩礼和三金一分一件均未追要,并补偿梁家两千元钱,作为梁雪真的“名誉损失费”。
屈长亭看着彭主任道:“我对这个梁雪真已是仁至义尽,没有亏欠她家和她本人什么,我行得正,坐得端。她跑来闹我,这是胡搅蛮缠!”
彭主任讥嘲道:“你还行得正,坐得端?好好的,那你为什么把人家甩了?”
“噢,我现在是大学生了,毕业就有工作了,我想以后找个有工作的,法律也没禁止吧?况且我跟梁雪真当初只是订婚,又没结婚。”
“那你就理直气壮了?你必须认清,自己的思想品质是有问题的。你首先违背了乡风乡规,对公序良俗造成了负面影响,总不能说很光彩吧?”
“我承认,主任,我这样做在村里人看来有点不地道,但我也想往高处走啊,我也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,这也是人之常情吧?”
“行了,其他先不多说,等我派人外调回来,再做定论吧。有问题,我可保不了你啊?”
“好,主任,就让外调说实话吧。”
与此同时,为了不让梁雪真呆在大学男生宿舍,影响教学秩序,彭主任让三名女生劝梁雪真先行离开学校,等待处理结果。但梁雪真执拗不愿回乡下,她坚持在学校等结果。三个女生就按彭主任的吩咐谎称:屈长亭去南城参加学术会议了,要半个多月后才能回来。
梁雪真起初不信,接连三个晚上,她到屈长亭的宿舍,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,也未见屈长亭露面;加之已是初夏季节,男生宿舍气味很大,女生劝她道:“雪真,你看他们马上脱衣服睡觉了,你好意思还在这坐着啊?走吧,走吧。”
无奈,梁雪真又在女生宿舍住了两个晚上,看到女生们对她没有好脸色,她再不好硬挤在那个瘦小的女生床上。
梁雪真没有办法,只好先回乡下。走前,她找到彭主任,让彭主任承诺,一旦调查结果出来,马上告知她。彭主任答应:“梁姑娘,你放心吧,一有结果,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。”
回到乡下的那天晚上,梁雪真听父母亲说,校方确实派了两个人去她们村了解过情况。学校来的人,找了村支书、屈长亭的父母,也找了村里好多人核实真伪。
梁雪真从父母嘴里得知,学校问了屈长亭春节期间和她退婚的细节,父母没敢瞒,如实向校方派来的人说明了情况。
图片来自网络
梁雪真不满道:“你们也真是,咋能这么老实呢?你们咋不说屈长亭他欺负我呢?或者说她占了我便宜,学校就不会轻饶他的。”
“闺女,事已至此,你去学校闹也闹了,尽管他们家不地道,可你毕竟没跟人家结婚;虽说知情人向着咱,但多数人是看笑话的,弄到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啥,咱图啥呢?关起门来说,梁家没让咱退彩礼,还补了两千块,我看这事就这吧;你模样又不差,还愁找不上一个好婆家吗?”父亲道。
母亲也说:“屈家两个老的,也到咱家赔礼了,邻居都看见了;这要是还不放人家,弄成仇人,以后我和您爸走出门,脸上也无光。听恁爸的,这事就算了吧;你才十九岁,说不准还有更好的小伙等着你呢。”
“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,好像我没人要似的,太丢人了。”梁雪真咬着嘴唇说道。
“别计较这些,村里人说几天闲话,再就没人提了,等你再找好对象,保准还有人羡慕你呢。你模样俊,个头也不矮,我就不信咱还找不上一个比屈家更好的。你说屈家那小子有啥好的?除了是个大学生,圆头小眼睛的,要个头没个头,他还有啥好啊?”母亲道。
父亲接话道:“恁妈说得对,实打实说,屈家那孩子,长得真一般,不是当初看在他叔在市里工作,我才不同意你和他订婚呢;现在你和他散了,我反倒松了一口气。想开点吧,闺女,咱又没吃亏,等好的上门来吧。”
父母的连番安慰,让梁雪真愤懑的心总算平静下来。
学校那边,也很快有了结果。外调人员回去后,专门针对屈长亭及其前女友的纠纷经过写了书面报告,结论是:屈长亭所说与外调了解情况基本一致。这就意味着,屈长亭的退婚没有违反校纪校规。基于这一事实,彭主任对屈长亭进行了诫勉谈话,嘱他今后注意品行修养,走好将来的路。
屈长亭恢复了正常的学校生活。他回来的那天晚上,孙班长笑道:“长亭,可以啊,你对象这一闹,你成名人了,哈哈。”
另一个室友说:“那个雪真要是我们村的,我就要上了;长得那么丰满水灵,长亭你还嫌弃,说不定娶了她,还能旺夫呢!”
“那你娶她好了,我不拦你,要她家地址吗?我告诉你。”屈长亭笑道。
“你们那离我们那太远了,如果相隔百十里,我还真要了。”室友笑道。
大家笑归笑,过了一个月,也就淡忘了屈长亭前女友闹宿舍的事。
转眼到了毕业季,屈长亭因为一个叔叔是市里某部门的头头,有一定实权,他很快落实了单位。屈长亭被分到水城市某个综合处。当然,为了避嫌,他和叔叔不在一个系统里。
花开两朵,分开来表。梁雪真与屈长亭退婚后,很快又有十几个熟人媒人找上门,要给她说亲。
梁雪真先后见过五六个男青年,相中一个在镇上工作的小伙子。小伙子叫温盛勇,相貌帅气,也是农村人,家境一般,是五年前分到镇上的大学生。
温盛勇之所以看上梁雪真,据说是因为梁雪真和他的前女友长相有几分神似,这是后来他对朋友们说的。朋友们都知道温盛勇的前女友甩开他,嫁给了一个省城的大学同学。
还有一层原因,温盛勇选择梁雪真,除了男人爱美的本能,还有一点就是:他在镇上工作五年了,看清了自己未来的归宿,即便自己再努力,很难走出镇上的。既然如此,公务员中找不到合适的女友,反正一辈子要生活在镇上,何不就娶上貌美的梁雪真呢。
图片来自网络
但当温盛勇要和梁雪真订婚时,他听说雪真的前男友是本村的一个大学生,他又犹豫了。
梁雪真看出温盛勇的瞻前顾后,便问他:“咋啦?你反悔了是吗?”
“嗯,这个,这个,我,听说,”温盛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:“你以前的对象,是你同村的姓屈的大学生是吧?”
“是的,我没想瞒你。你是忌讳这个是吗?”
“嗯,那你跟他谈过多久?有过那种感觉,嗯,就是那种关系吗?”
“唉,你们男人啊,都是小心眼。你不是就想问俺和以前的对象睡过觉吗?俺明人不说暗话,没有,从来没有;你要不信,医院,让医生检查,你看这样行吗?”
“那你为啥和他散了?”
“为啥?他上了大学,觉得俺配不上他了呗,还能为啥?你要不相信,咱们就拉倒吧。”
“嗯,那好吧,我相信你。”
“唉,你们文化人就是心眼多,你要是还疑心,可要早说啊?”
在梁雪真的欲擒故纵之下,温盛勇和她交往五个多月,两人就订了婚。
二十三岁那年,春季的某个周日,梁雪真嫁给了镇上的干部温盛勇。
她和温盛勇的婚姻,谈不上什么爱情,算是相互有好感,精神物质上各取所需吧。婚后,梁雪真专职伺候温盛勇的一日三餐,她很勤快,饭菜做得好,婚后一年,温盛勇就比原先胖了一圈。镇上的同事都夸温盛勇找了一个好老婆,说他这辈子有福。
随遇而安的温盛勇真的感到很幸福。他们在镇上买了房,里里外外都是梁雪真收拾家务。每天,温盛勇回到家,妻子早早地把饭菜给他放到桌上;晚后,给他沏好茶,放在茶几上。有时,逢周末,温盛勇看见妻子一个人洗衣买菜做饭,忙得脚不沾地,心里过意不去,就起身拿起拖把去拖地。梁雪真见了,马上从他手中夺过拖把放下,道:“你累了一周了,你歇你歇的,这点活累不着我,你看你的书吧。”
妻子这么贤惠,如此善解人意,还有何不知足呢。
没多久,梁雪真有了身孕,第二年诞下一个大胖小子。无欲无求的温盛勇更满足了小镇上的平静生活。
岁月快进到二十多年后,梁雪真和温盛勇的儿子温亦农已经大学毕业,考上京城部委的公务员。过了三四年,温亦农参加某省基层办公窒副主任选调,过五关,斩六将,如愿以偿。
春风得意的温亦农,在区副主任的岗位任职三年,即晋升为黄禾县副县长,不几年又当选为县长。
图片来自网络
而此时的屈长亭,与省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钟燕婚后,生下的女儿屈小敏,刚刚大学毕业两年,考上了某镇的公务员。屈长亭经过近三十多年的仕途打磨,仍在副县级岗位上徘徊。你道为什么?原来他的叔叔七年前当上厅官不久,即被反映涉嫌巨额受贿,后经审判锒铛入狱。
叔叔的折戟,让屈长亭的仕途蒙上了阴影。他本来能力水平一般,受制于叔叔的影响,他也由副县级实职降为四级调研员。
早早听说屈长亭叔叔出事消息的梁雪真,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。一天晚饭后,她对丈夫温盛勇说:“你听说了吗?那个屈长亭免职了,不当副县长了,真是老天有眼,活该啊!”
“唉,他当不当,跟咱有啥关系?”
“咋没关系?当初是他甩了我啊,这是报应啊!”
“怎么,这都半辈子过去了,你还放不下他啊?”
“唏,他那熊样,我放不下他?我是想着老天终于为我出了一口气。”
“咱们儿子亦农也出息了,你该知足,放下过去了。”
“咱儿亦农这才三十出头,就当县长了,气死他姓屈的!叫他当初看不起我!”
“好了啊,别拿儿子当你的出气筒啊,亦农岂是屈长亭能比的,咱应该为儿子的出息自豪才是。”
夫妻俩这次聊天没几年,温亦农再次升职,他晋升为水城市的某部长,恰恰主管屈长亭所在的县。
梁雪真得知儿子成了自己昔日对象的顶头上司,手舞足蹈,连连拍手叫好。她心里想:“好啊,好啊,屈长亭,我看你这回往哪跑。”
但她嘴上却对丈夫温盛勇说:“盛勇,咱们儿子现在管着屈长亭了,你说以后儿子能不能找个理由收拾收拾他啊?”
“你这是妇人之见。为官哪能像你这么想啊,有些事能说不能做,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,你懂吗?”
梁雪真眨了眨眼道:“你的意思是,悄悄的还是能收拾他呗?”
“我可没这样说啊?别瞎想了,你不懂,少掺和。”
过年的时候,一直忙事业还没有结婚的儿子温亦农,回来看父母了。他的车还未到楼下,梁雪真已到院里等着了。有个大妈见梁雪真在那东张西望,问她:“雪真,天这么冷,你在这转啥呢?”
“冯姨,俺儿子马上就到了,我来迎迎他。”
“噢,难怪啊,亦农是大干部了,当妈的脸上有光啊?”
“嗨,啥大干部,也就是个部长。”
“嗳,雪真你有福了,养了这么个出息的儿子。”
图片来自网络
冯姨走后没不久,温亦农的车进了小区。亦农见母亲站在院门口等他,只好下了车,吩咐司机道:“小陈,你把车停好,把东西替我搬一下啊?”
“好的,部长。”
温亦农看着母亲笑道:“天这么冷,你还下楼等啥啊,我又不是找不到家门。”
“俺儿有出息了,当娘的心里高兴,我就愿意迎你。”
温亦农看见楼厅里走出来几个人,忙对母亲道:“妈,你小点声。”
回到家,司机小陈正在将几箱东西往屋里搬,忙完后,温亦农招呼小陈坐下喝茶,小陈道:“不啦,部长,我还有事,有事你打我电话啊?”
温亦农刚脱下外衣坐定,父亲就唠叨:“亦农,你和秦月丽的事快定了吧?”
“快了,快了,爸,你别催嘛,还担心你儿子打光棍啊?”
“呃,我是为咱温家的下一代着想啊,你都三十五六了,工作再忙,也要先成家啊!”
“好,遵命,老爸。”
晚上,儿子要值班,临走的时候,梁雪真忽然把儿子拉进小房间,悄然对他道:“儿子,妈有个事求你。”
“妈,啥事,还求上了?”
“你管的雪秋县有个叫屈长亭的,原先是副县长,听说被撸下来了,他年轻时欺负过妈,你能不能替妈出口气,收拾收拾他?”
温亦农对母亲和父亲早年的事也略知一二,他明白母亲的心结。但他听了母亲的话,却说:“妈,你听说过‘大人不记小人过’这话吗?他都被撸下来了,就已受到了‘收拾’。过去的事就过去了,我爸也快退休了,你们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,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。懂吗?”
“你不愿帮妈啊?”
“好了,妈,别耍小孩子脾气了,我得值班,小陈已在楼下等久了。”
却说来年的春天,温亦农从案头的情况简报中发现一份暗访情况,其中有一条涉及一个叫屈长亭的,说是此人“自从被调整为调研员,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,整天上班点个卯,就不见踪影了。”
温亦农看后,想了想,批示道:“此人严重违规违纪,影响恶劣,当从严处理,以警示全体干部。温。”
几天后,全市正风肃纪通报中,“屈长亭由四级调研员,降为一级主任科员。”
此时,离屈长亭退休,仅有四个多月的时间。(本故事系《赖婚》续篇,全文完)
图片来自网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