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结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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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9 17:55:00

回归故土(小说)

驰骋

大花开始叼着孩子正式穿越那条宽渠。

它作出了一个周密的计划,第一次,它叼起了一个最大最胖的孩子。一是自己的力气充足,二是把大点的孩子放在对岸,可以照顾陆续运送过去的小的孩子,这样能使自己放心一点。可叼着孩子毕竟不像探路时的空身。它身上增加了重量,使它下坡的速度加快了。它几乎控制不住下滑的姿势,连滚带爬地下到了河滩。它回望了一下那陡直的渠沿,想像着刚才自己的狼狈样子,不由地从内心发出一声叹息。它选好了角度与攀越路线,放开四爪,猛地向前扑去。到了渠沿,纵身一跃,四爪前抓后蹬,身子一纵一纵,贴着渠沿飞身扑了上去。它终于获得了成功,把第一个孩子运了过去。

它为自己取得的初步成功激动着,内心涌出的那种激动而兴奋的情绪,久久地不能平静。它获得的成功有利地证实了它脑海中的一个信念:世上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,只要敢于正视它、藐视它,面对它,就一定能够战胜它。它安置好被运送过去的第一个孩子,便返身去运第二个孩子。它在渠的这边和那边往来奔跑着,把它的孩子一只只地运到对岸。运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,却发生了意外。它终于体力不支,爬到半坡,它的两只前爪疲软无力,抓不住渠沿的草根和土,身子向后倒了下去。那只是一瞬间的事。下栽的速度很快,它没张口放开孩子,只是在空中舞动着爪子,变换了一个着落地面的姿势,让自己的屁股重重地落在了地面。

它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,“哇”地一声惨叫,松开了叼孩子的嘴。它顾不了疼痛,用嘴巴拱拱孩子,把孩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。小家伙被震晕了,慢慢清醒过来,开始在地面上爬动。它看到孩子没有受伤,便顺势卧下来。现在,它才感到浑身又乏又痛。它静卧着休息,望着陡立的渠沿,它几乎对自己丧失了信心。它嗓子干得冒烟,浑身直流虚汗。它的体力消耗太大了,短时间内难以恢复,况且又摔疼了屁股。它感到后腿一下没了力量。它望着对岸,有点灰心丧气,真上不去了吗?真的没有能力把最后的一个孩子运到对岸了吗?不,一定不能把孩子扔在这里,哪怕是拼了自己的生命,也要把孩子运到对岸。

它站起身,用嘴叼着孩子的后背。它感到浑身疼痛,屁股疼得使两条后腿鼓不上劲,便又放开了孩子。

它又静卧了下来,爬下继续休息。它的眼睛在河滩寻找着,能有一点吃的东西该多好啊!或者能有一口水喝也行。如果此时有一只老鼠下肚,它的体力就会得到恢复,攀越那道渠沿根本不成问题。可是,这废弃的河滩除了几棵野草,连个老鼠的影子也看不到。

它无助地望着这只可怜的小猫,痛苦的情绪涌向心头。它跟随着它历经磨难,饱受风吹日晒,饥一顿,饱一顿,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的流浪生活,最终在这里使它和它的兄弟姐妹骨肉分离,它的心就像被捅了一刀。

“喵”。它仰天发出一声嚎叫,它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它突然想起了那只上吊的死老鼠,当时如果吃了它,现在的体力是不是会好一点呢?它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。怎么会产生那种念头呢?不该的。那两只可恶的鼠,如果不上吊,它们一定会成为它口中的肉,那样死去,太便宜它了。

它卧了一会儿,感到体力恢复了一点,便站起身,它来回走动着,活动着它的后腿。它想象着那几个孩子不知咋样,它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,它要尽快赶回去,尽快地让自己的孩子团圆。

它跑动的声音惊动了一只脖子上有花纹的小鸟。它扑扇着翅膀飞起来,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。它“唧唧”叫着,晃动着脑袋四处望着,似乎在急切地寻找它的伴侣。

小鸟叫叫停停,不时地飞起落下,可始终都是它自己在忙,根本没有出现另一只鸟。

大花猛地生出一个念头,捕捉这只可爱的小鸟。尽管它漂亮可爱,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也许,吃了它,运送孩子上到对岸就不费事了。

它悄悄地向小鸟靠近。可小鸟似乎警惕性很高,看它不怀好意地走过来,已经预感到了潜伏的危险。它“扑”地扇动着翅膀飞在空中,向着大花“唧唧”地叫了几声。

大花仰头望着空中的小鸟,想象着自己若是能有一双翅膀该有多好。它可以穿越蓝天,和这只鸟比翼齐飞。它可以叼起最后的一个孩子,飞身跨越河岸。它感到自己已经长出了那双翅膀,便模仿着小鸟展翅一飞。不料,它只是用模糊的意识飞翔了一下,身子还在原地,一动没动,它的意识又回到了现实中。它搜寻着那只让它产生无限幻想的小鸟,希望能在它的身上受点超前的启发,使自己带着孩子顺利地攀越到对岸,和骨肉团聚。可小鸟不知何时已经飞得没了踪影。它用力伸了个懒腰,试着动动后腿。它感到体力恢复了不少,后腿也不那么疼了,便向它的孩子走去。它充满信心地又叼起了最后一个孩子,向渠沿的陡坡冲去。

小梅发现大花的时候,它正爬在卧室的小床上睡觉。它离开家之前,那里是它的窝。它走了,小梅拿走了棉垫子,把那张小床收拾了出来,换上新的床单。

大花不知何时回的家,它又卧到了那里,身旁躺着它的五个孩子。它和孩子们正在香甜地鼾睡。

小梅吃了一惊,大花被丈夫不知扔在哪里,已经三天了。它是如何找回来的。

“咪咪、咪咪”。她喊着大花,想把它弄醒,给它点好吃的。可大花好像疲乏到了极点,对她的呼叫充耳不闻。她便拿起大花原先用过的食盆,里面放上拉面,拌上菜汤,放在大花的嘴边。她喊着“咪咪”却见它还是不睁眼,便站起身,把前几天吃剩下的半条鱼和一块肉骨头,也装在一个盆子里,放在大花的嘴边。

大花沉沉昏睡着,喉咙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。它瘦得脱了相,身上那些好看的白花纹也糊成了黑的。如果不是在自己家,在这张小床上,她真难以认出这就是她们家的大花。

大花闻到了肉香,眼皮动了一下,未及睁开,便又缩回去了。它好像将一切都置之度外,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。

若在平时,大花闻到菜香、肉香会毫不犹豫地站起身,先饱餐一顿再睡。可现在,它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有微弱的呼吸从鼻孔呼出吸入,整个身子就像昏死了过去。

“咪咪、咪咪”。小梅喊着大花,用手拨弄着它嘴上的须毛,试图把它弄醒。小梅一连弄了几次,它都懒得搭理,既不应声,也不睁眼。她心中猛然涌出了一种对不起大花的感觉,好像大花现在的这种状况,都是自己造成的。大花不应声,不睁眼,是不是在怨她。怨她不该那么狠心地抛弃它。可是,它如果不把那条珍贵的甲鱼吃掉,王强也不会那么狠心地把它和它刚出生三天的孩子扔掉啊!

也许,大花根本就不知道,扔掉它导致了家庭的矛盾。她和王强为大花的事争吵了起来,她怨王强不该背着她扔了大花。它只是只猫,偷吃是它的天性。它偷吃了甲鱼是人没把甲鱼放好盖着,能怪猫吗?你就是把猫扔了,也不可能挽回,何必那样狠心呢。

王强竟然狠狠地说:“扔它已经便宜它了,不看它有几个猫娃子,我非打死它。”

小梅愤怒地说:“打死它,能变回你的甲鱼吗?”一连三天,她都没有搭理他。

那件事也正好赶在了气头上。本来事情办的很顺利,上九户村搞滴灌,要把农田连成一片。涝坝湾的条田以招标价十万,让王强的平地机干。这件事王强已运作了很长时间,就差在合同上签字了。谁想中间却突然跳出上九户村的养机手,他竟以六万元拿下了项目,使他前期的努力化为乌有。他给村长送的礼也打了水漂。庆幸的是,他给村长许下的二万元回扣,结账时给,还没送出。他只是破费了一些礼物和摆了几场子酒。为了挽回局面,顺利地签合同,他又精心地准备了一桌酒席。席面丰盛而排场,还配上了大虾和甲鱼。可请下的客人没到。那位村长没把事情办成,不好意思再来吃喝,便找借口,极力推脱有事,缺了席。那桌菜便剩了下来。大花吃惯了前几次的剩菜,这次也毫不客气地把甲鱼当剩菜吃了。这下却惹恼了王强,一怒之下,他把全部火都发在大花身上,把大花和它的孩子一起扔了。

小梅时时观察着大花,每次都见它在沉睡,身子一动不动,喊也喊不醒。几个孩子许是饿了,蠕动着一起围进大花的怀里,叼着大花的乳头在吮吸。大花无力地动了一下,许是它奶水不足,被孩子们吸疼了。大花仍在沉睡着,任几个孩子任意吮吸。几只小猫吸不上奶水,松开乳头,互相对望着,发出细微的“喵喵”地叫声。叫一阵,又叼着了乳头,可还是没有奶。几个孩子又失望地松开了乳头,望着躺着的母亲,“喵喵”地叫着,声音微弱而凄惨。她望着那几个不懂事的吃奶的小猫,不由地一阵心酸。你们这哪是吃奶,是在喝母亲的血啊!两汪泪水不由地涌出了眼眶。她想像不出这些不会走动的小生命,大花是怎样把它们弄回来的。大花带着它的五个孩子在这三天又经历了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。一种母性的同情,使她不忍心再看下去,她满面泪水地跑出去。

她感到胸口堵得慌,坐在院中的一个小凳上,让激动的心情慢慢平息下来。她的眼前时时浮现着那五只小猫吃奶的情景,浮现着那个累瘫的大花。这就是母亲!它为了自己的孩子,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她被这种伟大的母爱感动着,震撼着。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,想到了母亲给予儿女的爱与关心,想到了自己和孩子。动物尚且如此,何况是人。这种母亲对儿女的爱像一条不息的河流,永不停息地流淌着,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亲情。

她走进厨房,拿出一袋奶粉,倒出一些在小盘中,倒进一些开水,将奶粉拌匀。她把小盘端在小床上,抓过一只小猫,按住它的头让猫嘴够着去喝奶粉。那只小猫糊里糊涂,极力往后缩着身子,嘴在盘中的奶水里,可就是不喝。她耐心地按着猫头,一手托着小猫的屁股,强行让小猫喝盘中的奶水。

小猫“喵喵”地叫着,尝到了香甜的奶水,便一点一点舔起来。

第一只小猫调顺了,她又抓过了第二只,她不忍心再让这些小猫吮吸大花那干瘪的乳头了。她要用奶粉将这几只小猫一个个喂饱,不让它们再去打扰它们的母亲。

中午,王强回家吃饭,小梅像一个胜利者,微眯着眼睛望着他,眼光透着轻视和讽刺。大花回来了,她的气也消了,她只是还不想搭理他。

王强看她的眼光怪怪的,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,不由地瞪了她一眼:“我又咋了,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。”

小梅忍不住地开心一笑,拖着长声说:“大坏蛋,被你扔掉的大花回来了。还带回了五个孩子。”

王强吃了一惊:“啥!”随即摇着头说:“不要骗我了,那么远的路,带着五个不会走路的猫娃子,它能回来,绝对不可能”。

小梅说:“不信你去看看。就睡在它原先睡的小床上。”

王强急急地说:“我看看,你要敢骗我,看我咋么收拾你。”他起身向卧室走去。

果然,小床上睡着大花,身边围着它的孩子。他数了数,一个都不缺。他不由地惊叫起来:“太神奇了。简直不可思议。我把它装在麻袋里,放在机子上拉到了粮食局,一路上拐了不少弯。再说粮食局在县城中心,那么多的人,还有车,它咋能找到回家的路呢?如果是信鸽我还相信。可信鸽也是经过天天放飞,从近到远,经过无数次训练才能回到家。难道它比信鸽还有能耐。”

小梅问:“你究竟把它扔到哪儿了”

王强说:“仓库呀。我考虑仓库粮多老鼠多,让它呆在那里享福呢。谁想它还是舍不得我们这个穷家。”

小梅说:“你不是说猫嫌贫爱富吗?”

王强说:“啥也不是绝对的。大花能回来,简直是个奇迹。”

小梅问:“你还扔它吗?”

王强火了:“啥球话。我就那么没有人性吗?不是招标出了这档子事,大花也不会遭这个罪。”

小梅说:“谁能想到潘祥六万元拿下了项目。十万到六万,错四万呢。”

王强愤愤地说:“如果老霍不吃回扣,六、七万我也能干。”

小梅说:“你说潘祥图啥呢?本来十万的项目,他却少挣四万。”

王强说:“图啥?他是那个村子的。这些年在外面挣了不少钱。他不挣钱干这个项目,无非就是对家乡作贡献呗。”

小梅说:“也只能这样理解了。”

王强说:“大花回来了,工程也泡汤了。你再不和我打冷战了吧。”

小梅说:“肯定的。你们男人哪知道做母亲的事情。人和动物一样,都有一种伟大的母爱。”

王强说:“是啊,我现在才懂了这种真正的母爱力量。这种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,是任何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的。”

小梅说:“我要把大花养到老死,再不让它受到一点伤害。”

随即,小梅和王强又凑近前去看了大花。却见它还在鼾睡。几个孩子围在它的身边,正开心地嬉戏玩耍。几个小家伙已开始学着走路了。小梅想:如果这五只小猫都会走路了,大花领着它们穿越村庄、条田、渠道返回这里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。而这些还活着的不会走路的小生命却是大花用嘴叼着一节路一节路,一个个把它们叼回来的啊!

小梅也曾经经历过这种情况:遇到了事情,全身鼓足了劲,虽然经历了千辛万苦,却有一种信念支撑着,最终走向胜利,达到了目的。而一旦完成了自己的心愿,心中鼓起的那股劲便泄了气,就会感到万般的疲乏和困倦,同时侵袭而来。它可以击垮坚强的意志,击倒一个健壮的身体,使那个强硬的肉体瘫软无力,被彻底地累趴下去。

“咪咪、咪咪。”她想喊醒它,让它吃饱肚子再睡,可大花像死去了一般,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。如果不看到它肚皮细微的起伏,真以为它已经死了。

她找了条毛巾盖住了大花的肚皮。她不忍心再让这五只小猫吮吸昏睡中的母亲的乳汁,她想让大花尽快地恢复体力,苏醒过来。如果这些小猫无休止地吮吸奶水,也许大花在昏睡中会慢慢死去。几只小猫在她的引导下,已学会了喝奶粉,她要让它们继续喝下去,直到大花完全恢复了体力。可它不吃食物,又如何一下子在短期内恢复体力呢?她望着大花,再次涌出了心酸的泪水。她深深地被这种母爱感动了,激动的情绪久久地不能平静。也许,这种感动是出于一种母性的本能,她竟为大花而感到骄傲。她觉得大花为这个世界展示了一种母爱的力量,揭示了一种崇高的母性品质,她不由地骄傲、自豪起来。

深夜,大花才从昏睡中醒来。它已经整整昏睡了十几个小时,从小梅第一眼看到它,直到夜晚,它都一直昏睡着。对小梅的呼叫和小猫吮奶不闻不问,好像它整个的身子已不属于自己,灵魂已经脱离了它的躯壳,飘飞在冥冥的地府之中。

它睁开眼,首先看到了熟悉的房屋,还和原先一模一样,只是感到床板有些硬。它看到了自己的孩子,正围在它的身边,在安静地睡觉。它数了数自己的孩子,一个也不少。它亲昵地用嘴唇亲吻着它们,突然产生了一种心落在实处的安全感。

一切都是熟悉的,房屋和摆设。它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,从靠墙的那张大床上传出来。是女主人那种畅快地忘情地欢叫。也许,它刚才就是被女主人的尖叫声从昏睡中惊醒的。它睁着那双铮亮的猫眼,透过黑暗,看到了自己的男女主人。他们像两个透明的肉团,在床上起伏翻滚。像是已经冰释前嫌,和好如初了。

男主人喘着粗气说:“你已经好几天不理我了。不是大花回来,我们的冷战不知何时才能结束。”

女主人说:“少怪我给你找事情。大花才生下猫娃子三天,你就把它扔了。也真是太残酷了。”

男主人说:“我也不忍心那样做。把它扔到仓库,本想让它去享福,谁想它却离不开我们这个家。”

女主人说:“你估算一下,仓库离我们家究竟有多远。”

男主人说:“最少也有二十公里路。”

女主人说:“它是怎么走回来的?”

男主人也自己问自己:“它是怎么走回来的?”

女主人突然尖叫起来:“哎呀,真爽。快。”

大花吃了一惊,浑身猛地打了个机灵。它呆愣了一会儿,看到女主人没出什么事,便站起身,去吃盘中的鱼和肉。男女主人停止了动作,拉亮灯,向大花围拢过来,大花望着他们,感到有点陌生和羞涩。它向他们不自然地扫了一眼,便低头吃起来。他俩没有打扰它。只是亲切地望着它。就像望着从远方归来的久别的孩子,把无限的柔情溶入光波中。他俩看大花又重新站了起来,内心涌出了一丝快慰。大花的归来,和解了他们夫妻的感情,终于没造成大花和孩子被遗弃的悲剧,没给女主人留下什么遗憾。

此后,每当提起这件事,王强和小梅都会不解地问:“大花是怎么走回来的?”

许多年后,王强和小梅也无法忘记这件真实地发生在他们家的事,他们绞尽脑汁,也无法破解其中的秘密。“

大花是怎样从那么远的地方,把它的孩子一个个叼回来的?”

他们觉得:大花所经历的也许是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充满色彩的童话与传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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