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兰德和西坦是相邻的两个国度,中间有一片绯红色的花海,常常使旅人驻足。
两个国家交往甚切,居民们互通有无,可能自己的朋友和亲戚就定居在对面。
信使带着人们的信件,来往于两国之间。
她们被视作洁白的信鸽,带去祝福,带去爱意,带去思念,越过山丘,越过森林,将那份心意传递。
美丽的绯红色花海,是她们的禁忌。
没有人知道花的名字,只知道那花朵美丽诱人,有许多人前往花海,便再也没有回来。
艾塔留着齐肩的短发,头顶斜戴着一顶报童帽,穿着灰棕色的衣服和短裤,以及一双结实的高筒皮靴,带着小巧的布制斜挎包在山野中前行。
那天,她接到了一封加急信件,收信人很快就会离开西坦,去往其他国度,她必须在明日12点前将信件送到。
哪怕她是信使中最快的,但为了准时送达,还是选择走捷径,从花海过去。
从业多年的艾塔不是第一次穿越花海,此前并未出过意外。
人们常说,只要不进入花海内部,就不会有事。只是当阳光洒向大地,绯色的花海仿佛也熠熠生辉,那份美丽确实会让人停步欣赏。
似乎是光晕闪到了眼睛,小步快跑的艾塔竟然在花海中见到人影。
她离得很远,只能模糊看到那人穿着淡红色的连衣裙,身姿曼妙,有着一头如浮云般的秀发。
摇了摇头,艾塔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。
她还有送信的任务,只是遥遥的对那个女孩喊了一句:“赶紧回头吧,花海里是很危险的!”
说完就快步跑去。
送信的目的地是一间独栋小楼,院中摆满了各式花卉,芳香扑鼻。
艾塔轻轻敲了敲门,来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老学究,带着圆圆的眼镜,留着花白的长胡子。
她露出招牌的笑容:“您好,我来是送信的。”
老学究接过信件,果断拆开,随即点头微笑:“嗯,样本很完好。谢谢你,小小的信使,要不要进来喝喝茶。”
艾塔婉拒道:“感谢您的招待,但我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处理,只好谢绝您的美意了。”
“那就带上一些糖果吧,是从花蜜中提取的。”
说着,他就往艾塔手中塞了一把,艾塔只好乖乖收下,放进小挎包里,与老人挥手告别。
她本该走大路回去,却忘不掉那个花海中的女孩。
那个女孩是否还停留在那片花海中呢,以防万一,艾塔原路返回。
果不其然,她见到那身影从未移动,依旧伫立在绯色的花海间,这可如何是好?
如果放着不管,晚上一定会睡不着的吧。
艾塔捏住鼻子,缓缓靠近,呼喊道:“快点回家吧,这片花海真的很可怕的。”
女孩听到声音,转过头来,她的肌肤如白瓷一般,面孔如童话中的仙女,眼瞳中闪耀着星海。
艾塔愣住了,捏着鼻子的手松开,机械式的重复话语:“那个,这里很危险,天也快黑了,早点离开比较好。”
女孩轻笑,声音如溪流般清澈悦耳。
她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?”艾塔不解。
她伸手捧起一竖花朵,嫩白的手指与绯色的花卉交相呼应:“只要在这片花海待久了,就无法离开这里生存。你还有机会,快点离开吧。”
女孩眉眼间的哀愁令人心碎,艾塔不知道该怎么做,纠结之后,拿出老学究给的糖果:“那你一定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,这是花蜜做的糖果,尝尝看吧。”
似乎是为了让女孩信服,她自己先吃了一颗,才将手中的递出去。
女孩将糖果放入口中,甜甜的汁水沁入身心,回以笑容:“嗯,确实很甜。”
“嘿嘿。”艾塔挠了挠后脑勺,傻傻的笑着,“我是一个信使,如果你无法离开,是否有需要我带走的口信。”
“那就请你为我的家人带去我平安的消息。”
她将地点位置告知,艾塔拍着胸口保证:“这个镇子我常去送信,到时候帮你找找家人。对了,我的名字是艾塔,你呢?”
“你可以叫我绯。”
艾塔从花海间离开,看着那美丽的身影越来越小,绯吗?即使是美丽的花海,也仿佛成为了她的陪衬。
不过,这里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危险,只是以讹传讹吗?
风儿洗涤心灵,雀鸟带走忧愁。
艾塔的送信生活一如往昔,没多久就来到了绯口中的镇子,自己常来这里送信,早已熟门熟路。
完成工作后,就根据地址来到一户破败的房子前,她心中打鼓,这怎么也不像近期住过人的样子。
就算想要敲门,这门板也早已倒在地上,屋内杂草丛生。
她和周围人打听,据说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。
绯到底在那片花海待了多久?既为她的遭遇心疼,又为没能完成托付而忧愁。
艾塔心怀忐忑,回到绯色的花海中,她见到那女孩一如往昔,蝴蝶在她身边飞舞,清风拂起她的发丝。
绯的声音传来:“怎么了,我的朋友,你似乎满怀忧愁?”
艾塔不忍心欺瞒女孩,编织的梦境终是梦境,她据实相告:“抱歉,我没能完成你的心愿。”
绯的手指似薄纱般拂过她的脸庞:“但我不是还有你吗?一个愿意陪伴我的少女。笑一笑吧,艾塔,我喜欢你甜美的笑颜。”
两人似乎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,艾塔总是会借工作之余,去绯色的花海中寻觅那动人的女孩。
为女孩带去一路的见闻与喜悦。说那两国举办的友好庆典,说那飞鸟带走花的种子,说那邻家的老伯钓上一条大鱼。
还有那无垠深海的人鱼,广袤森林的精灵,崇山峻岭间的狮鹫,十年一开的鲜花。
她将世间所有的美好赠与绯,成为彼此不可缺少的存在。
随着时间流逝,艾塔的笑容越来越多,拿好要送的信件就要离开。
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把她叫住:“艾塔,你最近总是走花海那条路吧。太危险了,换条路去走吧。”
艾塔浑不在意,摇了摇手,笑道:“那里没有很危险,都是大家以讹传讹而已。”
说完她就直接跑出去。
一旁的前台小姐说道:“那孩子以前只知道工作,如今却经常展露笑容,想必是花海的美景治愈了她。”
大叔挠着头发:“如果是如此倒还好。但最近的研究说那种花卉有致幻作用,之前还有一群盗贼因幻觉自相残杀,死在那里。”
花海间,艾塔向绯招手,两名少女于此嬉戏。
阳光照在两人身上,一切都如梦似幻。
如果有旅人驻足花海,他们是否会看到那动人的绯色少女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