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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沙子
润语文:古沙子《单车情》
“怎么回去?电瓶车还是轿车?”刚踏出门,母亲在身后追问。
“公共自行车!”我扭头微笑着回答。
在所有的交通工具里,我最爱骑单车。“滴嗒嗒,滴嗒嗒”从车轮里扇出的声音,像一杯安静的下午茶,声音不是从我的耳朵进入而是口腔,被迎面的风裹着,沾着夕阳的蜜酱,味道甚好。这种感觉是缓慢的,仿若时间由我的脚踏抽出,受我的控制,只要我想时间再慢一点流逝,追着斜阳就可以了;夜晚的月亮是最好的陪伴,车停下来,它也就停了下了,仰起头耐心地等待,开始它不动声色,但终有露馅的时候,比如一朵云路过便多了个参照,看见它走了,我再猛地一蹬脚踏,车又启动了起来,车轮飞速地转动,我和单车便融为一体,它的自由便是我的自由,风像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的头发撩得高高的,似乎要把我从车上剥开,越是如此,越叫人开心……
小的时候,父母用单车送我上学。母亲的技术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,坐在她的车上,我就是一个受刑的人。各种伤啊,说起来都是泪。最早的单车刹车在车头部有个猛兽的嘴巴,每次母亲一刹车,它就张开,坐在车杠上的我恰巧把手指伸了进去,然后就会被它死死咬住,疼得我哇哇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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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,恨透了这种老式的单车了,由此想来现在的娃娃可就没尝过这咬指头的痛,因为如今的单车刹车都是皮线裹着的了,猛兽的牙齿都没了。再后来我大点了,母亲换了一辆前面没有杠的单车,我就座在后座上,猛兽的嘴变大了,不再咬我的手了,却冷不丁地会咬上我整只脚。那天母亲带我去外婆家,突然车就骑不动了,她扭头一看,我满头大汗,紧咬嘴唇,便急忙下车:
“怎么了,怎么了,啊?”
“没,没事,我脚塞进去了!”我忍着痛说,因为我知道我越是表现得疼痛,母亲就会越自责难过,这不怪她,是我顽皮,坐在后面没坐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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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皮都破了,肿了。”母亲轻轻脱下我的鞋,慢慢地把我的脚从车轮里抽出来,脚压得都变形了,她按了按,嘴里嘟囔着“还好没伤到骨头”,眼泪就一下子掉在了我的脚背上。
母亲把车停在一边,把我背了起来,一边嘱咐我以后坐车要小心,一边往外婆家走去。如今听着车轮里的声音,总觉得是母亲的叮咛,那么亲切,百听不厌。
在母亲的车上,我永远是那么小心,渐渐地我习惯探出头来从她的腋下帮着看路况,危急情形时也能化险为夷;她让我在上坡的时候喊“加油”,我就会使劲地喊,即使大了些不好意思出声了,我也会在心里默默地使劲,就这样我成了一个唯心主义者,我以为只要有坚强的意念什么坡都可以爬上去,这是母亲教我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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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总会笑话母亲车技差,的确,他骑车的技术是一流,在我眼中。从没有发生一起安全事故,小小的都没有。在他的车上,我只需要享受驰骋的感觉,他的车是灵动的,像流水一样总能找到自己的路。羡慕之模仿之。我希望自己哪天也骑上单车做一只自由的野马。
心里是这样想的,但不敢提这要求,一来怕摔,二来怕把父母的车摔坏,倒不是怕父母责备,估计他们也不会骂我,只是那时我心疼他们挣来的每一笔钱。我必须有十二分的把握才会开这口。
学校里家境好的孩子会在中午上课前到操场上练车,我看着他们一招一式,分析他们摔倒的原因,脑子里反复播放自己骑行的画面(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体操运动员常用的方法)。一天,和朋友玩耍,他们要骑车,我说我还不会,他们却觉得教我骑车更能显示他们的水平高,劝着我上:
润语文:古沙子《单车情》
“来呀,怕什么呀?骑坏了不要你赔。”
“就是,放心我扶着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,我的心里有万只小虫咬着,最后点头同意了。两手把着车龙头,按着平日里脑子练习的模样一蹬二跨三坐,起——我一次性就成功了,那天的风真的好爽,以为是我造出来的!倒是伙伴们索然无味,看我一个人骑得挺好的用不着他们了,以为我骗了他们。
“骗子,大骗子吗,不给她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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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从我手中又转到他们手中,只是再也没有转回来。可是我依旧感谢他们,是他们让我看到梦也可以实现。
直到我上大学了,单车对我家来说还是稀罕物。刚上大学那会,父母下岗了,做起了餐饮生意,每天起早贪黑,来钱不易。一天,我参加同学聚会结束,发现心爱的单车不翼而飞。回到家中,母亲盘问起来,我才说丢了,她把我狠狠训了一顿:
“不是心疼车,是你那若无其事的态度,车在的时候你不觉得什么,等没了要用就不方便了,买新的还要花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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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已经丢了啊,我有什么办法?”听不得母亲叨唠,我气呼呼地蒙头睡去。
第二天,放学到家,门口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单车,原来母亲一早从旧货市场花元买回来的。我蹲下身子抚摸着雪亮的车辙,突然鼻子一酸,滚烫的泪就流了出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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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单车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满大街都是电瓶车、小轿车,只有它们配得上人们的生活节奏之快,然而我依旧心心念念着单车,保持着骑行的习惯,如今我不需要自己拥有单车了,只要带上手机,找到一辆哈罗或者摩拜扫个